POSTED on 2020.05.24
UPDATED on 2020.05.27
起飛:降落台北,正式轉動往不同城市的音樂場景
16 歲的音樂少女,拖著初次離家的行李,與外婆一起搭上從洛杉磯起飛的班機。
自小在海南長大,外婆把明星夢投射在小孫女身上,送去上各種才藝課,跳舞唱歌又彈琴;青少年時期,他回到出生地洛杉磯,開始在長途通車的廣播和 youtube 上聽更多音樂、自學吉他;在美國讀高中還剩最後一年,他決定從洛杉磯出走。
前往新生活的飛機上,一排座位,只有祖孫兩個人。外婆陪著去打點兩週,累了躺下睡著了。他靠著走道外側坐,一直在想,「是不是不應該離開家人?」「我到底在這裡幹嘛 ?」就哭了。
到底一個 16 歲女生,怎麼下定決心,去一個還沒印象的地方獨立發展音樂?
「那時候有點幼稚啦。想到可以不用上學,家人不會管我,又可以唱歌。就決定走了!」想要找音樂,Karencici 踏上屬於自己的征途。第一次離開家,乘著飛機降落台北。第一個只有自己的台北夏天。
初次見面,問 Karencici 什麼問題都可以嗎?
「好!」音樂少女不拖泥帶水。
那我們就正式開始了哦。
林澤茜,小名茜茜,讀成「西西」,是海南發音。比賽《新聲音》的時候大家叫他林愷倫。發行單曲前,靈機一動把兩邊的自己合體,自己重新發明自己——Karencici。
「我沒有上大學,來台北就像提早被丟進社會(笑)。」青少女時期的茜茜聽很多流行歌,模仿諾拉瓊斯(Norah Jones),慢慢發現自己的聲音。一開始寫歌,目標是流行音樂;到了台北,唱片公司找老師幫他上課,也鼓勵多多創作主流歌曲,「那時候我就是一直想寫一首流行歌,心裏只有 POP!」熟悉的家人朋友不在身邊,他往往只在住處與公司之間移動,台北地圖的開端只存在點對點。現在很喜歡打扮的 Karencici,當年其實更喜歡待在家裡。剛到異地,少女的妄想畫框無限大「我很怕會被綁架、也怕死,不敢出門。」下午到傍晚,日復一日,他泡在公司大量學習編曲,一天可以寫好一首歌。「我就是一直在等待,等待的過程中讓自己不要閒著,能學什麼就學什麼。」等著發片,等少女長到十八、九歲,終於感覺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地去東區逛個街。Karencici 一等就是台北四年。
「其實 16 歲我就比過一次《好聲音》,那時候也站上了等待評審轉身的舞台。但沒有導師轉過來。」過了幾年,節目組與經紀人勸他再試一次。剛開始非常抗拒、害怕再次被打擊,但 18 歲的林愷倫最終決定接受挑戰。《中國新聲音》的試音在上海,參賽者兩個月都住在酒店,每天不斷地反覆選歌、試唱,「我外公是上海人,上海我熟。那裡的氣氛跟台北有一點像,節奏快,但很舒服。」比賽的錄製在浙江嘉興,也去了北京,「北京有一種大家都在追求夢想的感覺,雖然城市大壓力也大,不過大家都好正面。」站上了不同的位置,觀看音樂的角度也開始位移,比賽裡交上了音樂上的朋友,林愷倫開始聽越來越多的 R&B 與 Hip-hop。再深入問他,《新聲音》與台北都有老師,二人在音樂上分別帶給你什麼?「他們很不一樣,」Karencici 形容,「汪峰老師是一個比較嚴格的人,比賽期間,他教我唱歌、情感上的技巧。而王治平老師一直以來更像朋友,他很新潮、很 follow 現在流行什麼音樂,也會介紹我聽比較老的歌曲,影響了我的創作。王治平老師在音樂上啟發我非常多。」不同城市裡不同人物的鬆緊與性格,似乎也與城市的本質互相應和。歷經不同的人、城市與事件,在在使音樂少女產生質變,覺得自己和 R&B 與 Hip-hop 合得來,林愷倫開始想嘗試做更多這樣類型的音樂。
遇見:台北紐約相距零,創作出音樂生涯的轉捩點
「我的第一個男朋友就是這時候在台北認識的。」經過比賽的蛻變,林愷倫回到了台北。kvn 當時在紐約上學、做音樂。兩個人在台北的相遇純屬巧合。他們都不是台北人。相識以後,Karencici 和 kvn 自然而然成為音樂上的拍檔。紐約台北,兩個人在兩個城市之間,互丟 DEMO 互相 Jam。通常 Karencici 先做旋律,編曲編到一半傳給 kvn;kvn 在紐約加入吉他與鼓,丟回來給在台北的 Karencici 完成編曲。音樂上兩個人超合拍。「Two young teens/Talking bout goals n they dreams/The untold the unseen/Whether or not we gon be」共同創作的〈長期有效〉,歌曲質地跟紐約的夜晚很搭,Karencici 於是從台北飛去紐約,跟 kvn 從晚上拍到隔天凌晨,一起完成音樂錄影帶。〈長期有效〉從編曲到視覺都是兩人 DIY,興之所至,Karencici 把這首共同作品上傳到 youtube,沒想到意外地變成決定性的一首歌。「〈長期有效〉對我來說意義很大,沒有這首歌就沒有後來的專輯和 EP。」不但韓國的唱片公司在網上聽到這首音樂,遞來發單曲的邀請。唱片公司也終於認定 Karencici 已經「準備好了」。2019 年,華研國際的新人林愷倫 Karencici ,以《SAH YAN》專輯入圍第三十屆金曲獎《最佳新人獎》與《最佳演唱錄音專輯獎》;同年拿下金音獎《最佳節奏藍調單曲獎》。
「遇到他應該是在台北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。感覺真的長大了,變成了一個女人。」Karencici 哈哈大笑。兩人在台北相戀,開始一起做音樂,自產自銷的〈長期有效〉則成為 Karencici 音樂生涯的轉捩點。
「怎麼說⋯⋯台北這個城市有自己的音色(Sound),」Karencici 推敲,「有蠻多人在這裡做實驗,因此一個音樂類型裡,有很多不同的樣子慢慢出現。」相較於台北,北美和韓國的音樂市場更迭節奏極快、壓力山大,「為了做出一首暢銷歌曲(Hit Song),一不小心會忽略音樂的本質,或者做出一些編曲旋律很炫、歌詞很垃圾的歌。」有深厚抒情歌傳統的華語音樂市場,歌詞仍是 R&B 和 Hip-hop 的重要元素,「用中文在台北做 R&B 和 Hip-hop 是有一點難。中文比較有顆粒感,詞的 flow 不大好抓。但是我一直覺得 R&B 跟抒情歌本質上分不開。抒情歌是華語音樂的根,永遠都在。」Karencici 說自己最近好欣賞陳嫻靜的詞;最想幫他做音樂的人則是同公司的前輩周蕙,「他唱抒情歌真是太好聽了!好想也聽他唱 R&B 和 Hip-hop。」
二十一:屬於這座城市的音色無限可能
住在台北的時間差不多要比洛杉磯更長,總是這裡飛過來又那裡飛過去,對 Karencici 來說,最難答的一題從來都是「你從哪裡來?」通常只能回答自己是「ABC」。廣義上而言,與他有過合作的 kvn、Junoflo 和 ØZI ,也可以算在這一圈裡,「『ABC 』就是很吵很煩,講中文的時候也硬要加英文。雖然我也是這樣啦。」Karencici 吐槽自己,「他們可能思考必較直接一點,常常有莫名奇妙的自信(笑)。」聊起來槽點很多,但這群人的共性,當然也影響到他們如何做音樂,「ØZI 的音樂很大膽,我覺得他是第一個可以把 R&B 跟 Hip-hop ,做得這麼開心、這麼好玩的華語歌手。」新世代的音樂來往超簡單,只要一封 Instagram 訊息就可以展開,「大不了被拒絕,就看你敢不敢。」那麼新生代的音樂該長什麼樣?Karencici 和 ØZI 近期推出一起合作的新單曲〈U sTuPiD〉。一首很 ㄎ一ㄤ、很「迷」的歌,沒有包袱沒有框架,MV中兩人穿上中式服裝,敬請舊時代的殭屍們打開眼睛耳朵享受音樂。
Karencici [ U sTuPiD ] feat. ØZI
Karencici 說自己一聽就明白的、只屬於台北的音色,到頭來還是很難說清。可以確定的是,從 16 歲到現在,Karencici 的台北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,年復一年團結成線,積累再積累,遂成就層次疏異的面向萬千。「如果我做一首台北的歌,大概會是很 sweet 的,像吃完了午飯,下午鬆鬆的感覺。這裡的人實在太幫我太熱情了。」16 歲的台北,是社會、是工作、是初來乍到的江湖;而 21 歲的台北與 Karencici 想做的音樂都漸漸轉變。
二十一,有了戀人的台北,有象山、有淡水、有動物園、有逛不完的夜市,和可以挖寶的五分埔;二十一,越來越多音樂種類的台北,有備受期待的音樂夥伴 ØZI,有自己喜愛的音樂人 Yellow 與 LINION ,未來的未來,音樂的新人,有更多交叉合作的實驗可能。而剛滿 21 歲的音樂少女,還在台北的街頭。如此一來,那些「從哪裡來?」或者「該去哪裡?」的問句,大約再也不是特別重要了。 Karencici 的那些城市與這些音樂,尚有無限可能。飛向宇宙,浩瀚無垠。
Karencici
Karencici(林愷倫)年僅21歲,創作歌曲高達上百首。耳熟能詳的作品有蔡依林〈紅衣女孩〉和Hebe〈無用〉都是她的創作。參加過《中國新聲音》,並因緣際會,率先在韓國發行了第一張單曲《Blow-Up》,更與南韓受矚目的新生代嘻哈歌手Junoflo合作單曲〈Go On〉,為韓國音樂圈投下震撼彈。
2018年12月正式發行個人首張專輯《SAH YAN》,2019年以該專輯入圍第三十屆金曲獎《最佳新人獎》與《最佳演唱錄音專輯獎》;同年以歌曲〈長期有效〉拿下第10屆金音獎《最佳節奏藍調單曲獎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