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春天,都會有一場源自土地的藝術戲劇能量聚集在嘉義民雄——由阮劇團創立的「草草戲劇節」今年邁入第16年,正值一個孩子步入青春期的年紀,直接以「當青春」為題,彷彿預告戲劇節將邁開長大成人的嶄新步伐。今年的草草戲劇節為期十天,除了主展區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的戲劇節目,更首度加入衛星展區及店家,帶領觀眾實際走進民雄街區,探訪小鎮的歷史與文化厚度。

若你還沒有感受過民雄的魅力,HereNow特別邀來本次草草戲劇節共同策展人黃銘彰,與樂團「裝咖人」主唱張嘉祥,請兩位嘉義少年翻開青春記事,提供深入民雄的散策推薦。踏著民雄專屬慢步調的同時,娓娓道來青春與家鄉的羈絆,如何養成今日的自己。

撰文:劉亞涵 攝影:Emma Wang 企劃編輯:張容甄(HereNow編輯部)


民雄人的信仰中心——大士爺廟
第一站來到本次草草戲劇節的衛星展區之一,以大士爺廟為核的附近街區,有規劃導覽、對談、工作坊、戲劇演出等豐富節目。就是希望參加草草戲劇節的大眾,直接走進民雄人的信仰中心與日常街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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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座全台唯一專為祭祀大士爺的廟宇,擁有百年歷史,但在張嘉祥的兒時記憶中這裡始終在整修,近幾年才完全開放。每年民雄人最期待的就是農曆七月的「大士爺普渡祭」,這同時也是整個嘉義大事。從農曆7月21日連續三天,會將一尊兩層樓高的大士爺紙紮神像繞行廟的周邊,最後再回到廟埕空地火化燃燒。嘉祥和銘彰都形容那幾天的民雄就像一座大型夜市,人潮擠得水泄不通,熱鬧非凡!

【info】
大士爺廟
地址:嘉義縣民雄鄉中樂路81號
電話號碼:05-226-1464
營業時間:每日06:30-21:30

民雄市場必吃小食——民雄照記芋圓、家鄉味芋頭餅

廟宇旁就是民雄菜市場,二十步之外的「民雄照記芋圓」,銘彰每每跟父母來民雄一定帶上一碗。如今換兒字輩接手,是在地青年人的童年回憶,用料實在、口感Q彈,久放也不會軟爛。每到假日幾乎都要排隊,但是非常值得!

再走遠一些轉角處的「家鄉味芋頭餅」,是嘉祥的姑姑從小到大買給他的難忘滋味!酥脆的蘇打餅乾外殼,包覆著濃而不膩口的甜芋泥,一口咬下超級驚艷!夏天的時候可以再搭配一碗杏仁露或菜燕,冰冰涼涼,完美下午茶get!

【info】
家鄉味芋頭餅
地址:嘉義縣民雄鄉中樂路53號
電話號碼:0937-699-354
營業時間:每日06:30-17:00

民雄照記芋圓
地址:嘉義縣民雄鄉中樂路73號
電話號碼:0972-309-661
營業時間:每日15:30-22:30

提前揭開當地文史重要據點——一樂酒家

本次來民雄參加草草戲劇節,還能解鎖尚未對外正式曝光的「一樂酒家」。作為本次的衛星展區之一,將對外舉辦兩場次對談,參與者能提前窺見老屋內部模樣。這棟老建築的修復,由比鄰的七星藥局的第二代與第三代藥師父子吳嘉文、吳至鎧一同攜手進行。期待打造成民雄最在地的文化實驗基地,展示內容除了酒家文化、地方文史,也會涵蓋西藥、漢藥文化。

【info】
一樂酒家
地址:嘉義縣民雄鄉中樂路14號
Facebook:https://reurl.cc/Z9LQAg

民雄黑膠與手沖的綠洲——慢靈魂

從店名就可看出老闆是盧廣仲的粉絲(笑),本身也是音樂愛好者,因此店內擁有許多黑膠唱片和講究的音響設備。這裡是愛好拜訪咖啡店的銘彰在民雄的必訪地,銘彰笑說「每次去都覺得很像在爵士酒吧裡喝咖啡,氛圍很享受。」而老闆對於咖啡也很有研究,是民雄少數自家烘豆還有販賣dirty咖啡的店家。據說檸檬塔也非常好吃,值得一試。

【info】
慢靈魂
地址:嘉義縣民雄鄉復興路93號
電話號碼:05-226-6832
營業時間:10:00-19:00(週二公休)


那些過去終將養成我的血肉
年少時總不滿足於現狀,眼光始終望著遙遠的他方,期望有天能成為心目中理想的大人。
誰知繞了一圈,那些曾經想拋開的,都成了自己的樣子。

——回憶成長的軌跡,家鄉給予了什麼樣的養分或能量?

銘彰:其實過去並沒有特別感受到家鄉對自己的影響,是這幾年回家工作後才深刻意識家鄉的力量——那種跟在地的連結性很強、人跟人之間相處的距離近,可以容易彼此搭話的環境——雖然我是個內向的人,但這樣成長的環境,還是默默養成我敞開的性格,會樂意去對話、去了解對方的想法。

返鄉之後,發現在南部傳統社會相互照應的精神,還是存在。這次在草草戲劇節團隊中,就感受到很多這樣的精神:大家一起把一件事做好、把嘉義的好與我們感受到的精神,傳遞出去。不太像在執行一個『專案』,大家都願意多割捨一點、多走一步,讓團隊往理想更靠近。

嘉祥:真的,這兩三年我也開始有機會往返嘉義工作,夥伴間彼此幫忙、甚至願意為彼此省預算,只為能一起前進。那種互動更靠近小時候的感受。小時候我們家務農還有養豬,會有很多需要互相幫忙的時候。比如有親戚平日當老師,假日就來幫豬打預防針。但在台北,很多時候工作是得分得清清楚楚。

除了敞開的交流,我更感謝嘉義的是讓我了解到什麼是自由。我小時候都是騎腳踏車上下學,包括高中從民雄到嘉義市唸書,每天單趟大概就要50分鐘,到學校已汗流浹背。但我非常喜歡那個身體活動的感覺。現在創作書寫的時候,就會發現有個很自由的身體記憶存在,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的回憶片段之間,同時也幫助我適應在台北被時刻表綁住、不自由的感覺。

銘彰:沒錯!在台北,好像是被一個大型都市機器控制你應該往哪裡去。但是在嘉義的體感,很多時候可以自主決定,我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到什麼樣的地方,自己去達成那個移動。

——對於嘉義有沒有特別的記憶?

銘彰:嘉義市是一個商業城市,人口密度僅次於台北市,所以我從小的生活背景就是市場、商家和車陣街道。雖說是繁忙的市鎮,但又很知道怎麼忙裡偷閒,店家不會為了翻桌率讓店裡塞滿桌椅,保有自己獨特的節奏。又過去嘉義市文風鼎盛,出了很多國際知名畫家,像是陳澄波、林玉山等等,在路上也能輕易看到古蹟建築,這些都會間接影響到我們市民對於生活的想像。

嘉祥:因為民雄真的非常鄉下(笑),所以我的藝文啟蒙是在嘉義市,市裡有很多公園,會有很多小型的藝文活動,像是音樂會或是交響樂隊的演出,每天放學吃完晚餐,我就會來看個演出再騎回民雄。


草草戲劇節——當青春化作藝術能量
青春很複雜,有時候並不美麗。但這些迷惘的、燦爛的、活力的、甜蜜的、痛苦的、曾困住自己的,
終將隨著歲月淡去,成為前進未來的路徑。

——對於青春的詮釋如何展現在本屆草草戲劇節裡?

銘彰:今年草草戲劇節邁向第16屆,在南部有名為「做16歲」的成年禮習俗,我們因此想來談談在青春的階段,是怎麼樣繼續往前走的一個過度儀式。

一般講到青春,好像都會是明亮燦爛的印象,但坦白說,我自己的青春也不是沒傷痕(突然唱起歌?)。所以今年有幸擔任草草的共同策展人,希望能連結過往的經驗,以策展的概念來談我們都經歷過的青春。正因青春是青澀的過渡期,所以參雜許多複雜的情緒。而「戲劇」正好是最適合的載體,可以把觀者的想像力帶到很遠的地方,也允許在同一個當下承載不同時空的情感。就像斷面秀,一刀剖開來細細觀察。所以這次我們特別在戶外展區安排了定點的走繩表演,象徵劃開青春的A、B面。

往年單純以戲劇為主體,今年衍生出更多元的形式,像是音樂演出、市集、講座、書展等;嘗試做很多跨界,融合戲劇和音樂展演,一起共創,創造一個新的劇本。還增加了衛星展區:國家廣播文物館、大士爺廟附近街區、打貓街區,還有兩間衛星店家:一樂酒家、仁偉書局,增加和民雄在地街區的串聯,邀請大家深度感受嘉義的能量。

嘉祥:我的作品全都是我的青春,也是我對於民雄的記憶,所以每次回來嘉義演出,就像是回到故事的原點,大家在聽歌的同時,可以直接看到詞裡寫的芒果樹或是建築,其實蠻奇幻的。

這次跟阮劇團儲備行動員的合作演出,也很奇幻(笑),我們甚至什麼都不用準備,因爲導演想要保留最純粹的即興反應,所以一切都要等到彩排當天才知道最終成果,儲備行動員會隨著我們的音樂,用身體演繹青春時期的各種情緒跟劣勢。兩首歌的過程裡,他們可能會拿燈照我,或是拿水潑我。


回家也許不是選擇,而是一種召喚
離開需要有前往未知的勇氣,回來也要有直面自己的坦然。重新認識自己與家鄉的連結,讓感動更加扎實。

——回鄉後,自己的心境有所改變嗎?

銘彰:與其說是我主動回來,不如說是家鄉在呼喚我。從2021年做了臺灣設計展的嘉義場館,那陣子每天看到的夕陽、沒有高樓大廈的天際線,即使回到台北還是忘不了。就像是一種召喚。但當然決定離開北部的生活,一開始也非常懷疑跟害怕,也很孤單。但心裡是篤定的,了解那些負面反應只是必經的過程。

我向來是做了決定,就不會讓這個決定沒有意義。因為打從心底希望從小生長的土地的美好被看到,那種動力感跟自我實現的感覺,跟過去的工作經驗是完全不同的。你會在重新認識自己故鄉的過程中獲得一些答案,知道從小看到大的每一道風景所為何來,感受到心靈更加飽滿。才知道做讓自己的心觸動的事情,更有機會感動別人。所以截至目前為止都還蠻開心,也沒有後悔過。

嘉祥:其實我目前還在北部讀研究所,所以還沒有真的返鄉,但我心裡知道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去的。小時候太常落跑,一心只想往北部去,但逃到一個程度後開始懷疑自己,到底為什麼要跑?於是就開始尋找原因,意識到自己過去對於家鄉根本不理解。於是透過音樂和文字去挖掘、重新認識自己的家鄉後,才發現,回憶裡其實有很多我很喜歡的東西。像是暖暖的太陽、移動的方式、從小養成的甜鹹口味,早早深植在心裡了,化成了我持續創作的動力。所以等研究所畢業了,我想我會再回到南部,但目前首選是台南啦(笑),等其他人生議題都解決了之後,我應該就能真的回嘉了。

【後記】
結束採訪已向晚,跟著七星藥局的至鎧熟門熟路穿過小巷,來到他們平時自己會吃的鵝肉店。晚上七點,幸運點到最後一隻鵝肉,果真多汁鮮嫩,內臟類也完全沒有腥味。飯飽下樓,才發現店裡早已打烊,店員們貼心地沒有催促我們,又一次被嘉義的溫暖感動。民雄店家大多較早打烊,建議晚餐時間要提早一點喔。


第 16 屆草草戲劇節「當青春 Tng tshing-tshun」

2024/03/15 – 3/24
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(嘉義縣民雄鄉建國路二段265號)

Webhttps://thegrasstrawfestival.ourtheatre.net/
Facebook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GrasstrawFestival
Instagram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grasstraw/

黃銘彰
嘉義人,畢業於嘉義高中、臺灣大學法律學系財經法學組。「平凡製作 studio ordinary」創辦人暨創意總監。曾任藝文媒體主編,並於文化展會擔任策展人;2022年返鄉,以嘉義為基地,從內容出發,持續創造觸動人心的好創意。同時也是今年第16屆草草戲劇節的共同策展人。

張嘉祥
樂團「裝咖人Tsng-kha-lâng」主唱,嘉義民雄人。裝咖人為新興臺文樂團,以文學與音樂跨域創作為特色,音樂取材於臺灣鄉野傳說與歷史故事,曲風融合傳統北管樂與搖滾樂,首份專輯《夜官巡場》入圍2022年金曲獎年度新人獎。本屆草草戲劇節將參與演出,唱出屬於民雄在地故事為背景的歌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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